鲛人珠(2 / 3)

点摔倒。

那夜果然有流星,只是母上为了让她睡个好觉,特意给她挂上了纱帘,她什么都看不到。

她看不到没关系,她的翠鸟可以看到,凤南歌将翠鸟放出去,自己躺在过大的梧桐木床上,翻了个身。

夜里,翠鸟翱翔天际,沐浴在无数星子陨落时的光芒之下,然而刚飞出凤族结界,便察觉到一股浑厚的水系内力涌过来。

翠鸟受了惊,急忙拍打着翅膀飞回结界里,小小的凤南歌察觉到灵力波动,猛然惊醒,扒着窗口往下瞧。

一身白衣的少年恰好站在结界之外一步的位置。

在那个墨蓝色的、有流星的夜里,皎珏看着她,以一个仰视的姿势,有流星纷纷扬扬地从天上落下来,又落进皎珏青蓝色的眼底。

察觉到皎珏并无敌意,翠鸟再次施施然飞起,凤南歌那时候正在换毛,有风一吹,翠鸟准确无误地叼住一片她换下来的火红幼毛,于天际中滑翔了一圈,最后落到玉公子的头顶,将幼毛别进玉公子的发髻。

转眼数百年过去,今天的凤南歌不仅幼毛尽褪,甚至还涅槃了一次,全身上下大换血。

她的那根幼毛却仍被玉公子珍而重之地佩在腰间,一戴四百八十八年。

玉公子比她与皎姣年长,早在成年褪鳞前,便有不少媒婆踏进鲛人一族的大门,成年之后更是仙宴上炽手可热的皎家少爷,可时至今日,玉公子却依旧未曾订婚,问只说在等人。

等的是谁,昭然若揭。

“对不起,”凤南歌突然说,“我刚才不该——”不该耽误你对我的情意,不该撞破你滴泪成珠。

“嘘。”皎珏凑过来,一根手指按在她唇上。

蜻蜓点水般的一触,点到即止,很快拉开距离。

“不要说出来,”皎珏温声道,“听话,你什么都不要说。”

玉公子不要她说话,她便什么都说不出来了,怔怔地与玉公子对视,只觉得说不出的难过。

“去吧,”皎珏再开口,“去找你想找的人,莫要让他等急了。”

*

夜已深了,海中月的人散了大半,三清山脚冷冷清清,唯剩寻芳苑歌舞升平。

凤南歌夜间视力不行,听觉倒是还不坏,循着娇俏的媚笑声音找到之前衍羲和带她进的寻芳苑侧门,心想幸亏母上不在这处,要是母上知道她出入青楼熟门熟路,说不定得用家法把我身上骨头细细碾碎,再尝一遍涅槃的快乐。

小厮见了凤南歌,脸色先是一沉,似要呵斥这不是姑娘家来的地方,又很快辨认出她的模样,重新堆上笑脸。

“姑娘回来了。乐师跟小的交待过,若是姑娘回来,就把姑娘带到楼上去,您看——”

凤南歌点头:“前面带路。”

衍羲和身上仍是那件藕荷色绣着云纹的对襟长衫,头发倒是重新扎起来了,怀抱古琴扶舟,湿漉漉的眼睛看过来,满是笑意。“你叫我好等。”

旁边龟公苦着脸道:“既然姑娘已经回来了,乐师大人,这下可以通知开场了罢。”

凤南歌没听懂:“什么?”

龟公擦了擦汗:“今日原定有乐师大人弹曲子,所以寻芳苑才聚了这么多人,都是从别处坐船过来的恩客,结果乐师大人说,您不来,他不弹,就一直拖到现在,苑里姑娘的歌舞跳了一轮又一轮,下面的恩客都等急了。”

还真没想到衍羲和的曲子这么受欢迎,凤南歌看向衍羲和,挑了挑眉毛。

衍羲和还是那副似笑非笑的模样,手指拨了下琴弦,道:“好吧,把屏风搬出来,我不见人。”

龟公如获大赦,急忙出去指挥小厮搬东西,楼下的客人听到响动,纷纷哄笑着凑到看台上。

寻芳苑前院共三层,一层大厅,二层戏台,呈天井状,处处红纱飞垂,华灯溢彩;三层则是无数房间的模样,尚未起灯,看不太清。

衍羲和在前面带路,来到二层的戏台,原本三面空荡的戏台两侧此时已挂上了厚厚的波斯毯,只剩下正前方这一面,由巨大的半透明屏风隔着,小厮挑了盏争奇斗妍百花灯上来,放在后面,只等正式开场后点燃,乐师的剪影便会投射到正前方的屏风之上。

台下熙熙攘攘人声不止,台上小厮正忙着布置盆栽装饰。

凤南歌好奇地看了眼屏风上的花纹。

呃,春宫图。

急忙挪开目光。

好在衍羲和正忙着调音,没注意到她的异常。

“等下弹曲子的时候,你要陪着我。”衍羲和说。

凤南歌没拒绝也没接受:“他们要看的是你,不是我。”

衍羲和嗯了声,把蒲团放在立柱之后,“你坐这处,他们看不到你。”

凤南歌依言坐下,也不说话,衍羲和抬头看她,一眼看出她情绪低落,于是找话问她:“除了《金缕歌》,你还听过我的什么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