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牢门的一瞬间，吕良的眼睛眯了眯。哪怕只有两天，月亮这种黯淡的反射光也让他双眼不适，不过很快又缓解了。

他最后回头看了牢房一眼。

漆黑的房间里，女人穿着漆黑的衣服侧身站着，她少有的裸露出的肌肤莹白如玉，在他这双眼睛中仿佛自带光晕。

她似乎察觉到他久久未离开的目光，棕色的眼睛和他对视一眼。吕良心中突然涌起一股冲动，他想冲进去握住她的手腕，强行把她一起带走。却见到她抬手挥了挥，动作随意，像是在打发村里普通的一条流浪狗。

吕良咬了咬牙，一声不吭地离开了。

**

吕良的运气不错，不过十几天，他就成功地和全性接上了头。展示过明魂术之后，哪怕是恶棍也觉得他的招数实在好用，欣然接纳了他。直到后来他才知道，原来加入全性只需要声称自己是全性。

全性是个很松散的组织，比起说是组织，不如说只是一群随心所欲的人。只要有一个人想要牵头，就可以发起任务。大家随意加入，事后分一些所得就行。除了掌门发起并言明所有人必须参加的任务之外，其他都很随意，就像是在网游里接任务。

这次的任务也是随意加入，地点在山东的一个废弃工厂。吕良也没什么事，当然也就跟着去了。

时间差不多了，吕良抬手看了看表，问道：“走吗，夏姐。”

吕良向旁边看去，只见夏禾抬了抬下巴，示意他看向大门口。

一个穿着绿衣，戴着五星帽的老人走了进来，直直地看向吕良。这就是全性中最先和他接触的苑陶。

被他专注又玩味的眼光看得头皮发麻，吕良有些不解，喊道：“怎么了？老苑头。”

只见他呵呵一笑，说道：“吕家的小子，真有本事啊。吕家对你下达了乙级追杀令，留一口气最佳，有困难直接杀了就行。”

……乙级追杀令。

吕良下意识掐了掐自己的指尖，觉得有些不对劲。

虽然家里很多人都怀疑是他杀了吕欢，但是审讯和守卫都不算严格，可见太爷对此还是站在他这边的，而最后是吕意放了他。离开吕家后，他仔细想了想，觉得当时感动的自己太蠢了。她敢放了他，其中八成也有太爷的授意。

毕竟吕家人都知道，吕意的行为在某种程度上可以看作太爷的行为，她不会脱离太爷的设想太远。

可是为什么要下追杀令？他一直以为顶多就是家里自己派人来找找，难道家里已经知道他加入了全性，并且非常愤怒，想要清理门户？

见他陷入沉思，对外界并不理会，苑陶冷哼一声：“倒也难怪，你的手段好用是好用，但是却杀了自己的妹妹和嫂子，这样的畜生，吕家追杀你倒在情理之中。你也合该是个全性。”

杀了自己的妹妹和嫂子……

吕良思考的齿轮突然卡住，过载的大脑让他浑身发热。

“什么意思……”他无意识地喃喃道：“什么叫杀了自己嫂子。”

嫂子……吕意……杀了嫂子……吕意死了吗？

是啊，就连吕欢都能不知不觉间被人杀死，为什么吕意不会……

他瞬间感觉自己被浸入了冰冷的水中，大脑一片空白，四肢不受控制地发麻。

“呼——呼——”粗重的呼吸声让吕良觉得有些烦躁，好吵。

“喂，吕良！”视野边缘出现了一个粉色头发的女人，那是谁？

“振作一点。“她取了身边的外卖纸袋，罩在他嘴边，他脑袋的疼痛得到了一丝缓解，那种令人烦躁的呼吸声也消失不见，吕良后知后觉地发现，原来那是自己的声音。

吕良闭上眼睛，全然的黑色给了他安全感。然而破碎的记忆却占了上风，他满眼都是她清瘦的侧影。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牢房里她不耐的摆手和唇边的笑意会变成他最后的记忆。

“我没有，我没有，吕意，我没有……”吕良疯一样地重复着，声音虽然小，但是这里又不是什么普通人，大家全都能听到。

“行了。“苑陶不耐烦道：”谁管你有没有。“

夏禾倒是和平时的冷淡不同，扶了吕良一把，笑着说道：“倒是个痴情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