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夹菜吃啊。”成女士抽空对江凡凡说，眼神都不带偏移的。

背上忽然就中了一箭。

“改天再来阿姨家，阿姨给你做更好吃的。”

天空又射来两支箭，这次直戳江凡凡心窝子。

妈妈，您还吃着我做的饭呢，良心不痛吗？

“你的手艺很棒。”

江凡凡没想到程屿会这样对她说，浑然天成的赞赏流转在他的声音里，惊喜的同时也越发觉得这声音很熟悉，但就是想不起来在哪儿听过。

花园里多了另一棵声音的小藤蔓，盘虬住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她想把藤蔓扒开一探究竟，可藤蔓却越缠越紧。

接下来他们说的话江凡凡一句都没听进去，她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试图把那根叫做“小心思”的草连根拔起。

这种情绪像乌云一样笼罩在心里，江凡凡藏不住事，全都表现在了脸上。

“今天吃饭时忽略你了，妈妈跟你道歉，别生气啦。”成真像犯了错的孩子，小心翼翼地扯了扯江凡凡的衣摆。

“我又不是那么小气的人，不是因为这个啦。”江凡凡掀开被子躺了进去，又拍了拍身侧的位置，示意成真躺进来。

成真靠坐在江凡凡身边，抚着她的头发，柔下声音问：“遇到烦心事啦？跟妈妈说说。”

江凡凡向妈妈敞开心扉，从最开始的火锅店讲到现在。

成真和江海是青梅竹马，感情从小发展到大没出过什么岔，又只生了江凡凡这么一个心肝宝贝，因此她对女儿的感情问题看得很开，也成功取得了江凡凡的信任。

包括情窦初开暗恋男生这种事，江凡凡也会毫无顾虑向妈妈诉说心事。

“我是觉得程屿这个孩子挺适合你的，比你大三岁，心性也成熟，处事圆润周到，你会有好感也正常。”

“可我又在攻略另一个人欸，这样就会显得我很渣很花心。”

“只是好感而已，人本身就是一种多感情的生物。当然，妈妈不是让你哪边都发展好感，你得明白到底是什么类型的好感，邻家哥哥还是对象？这个妈妈帮不了你，你得自己挖掘。”

今晚江凡凡没和妈妈一起睡，其一是因为她爸不让，其二是因为今晚有山与的睡前故事。

耳机里的故事她再熟悉不过。

江凡凡切到微信的置顶聊天框：我感觉我好像打开了后门。

对面很快回复：听故事了？

她回了个嗯，又问：你是不是知道这个ID是我啊？不然我从来没这么幸运过。

程屿：这个ID是你？

江凡凡扑哧一笑：你肯定知道是我。怎么知道的？

糊弄不过去了，程屿告诉她真相：微信昵称头像和微博一样，世界上应该不会有两个人有这么强的心灵感应吧。

他又告诉她：不是走后门，我对灰狼先生有种熟悉和亲切感，如果你非要一个说法的话。

他说：这不是幸运，这是偏爱。

江凡凡的心思无处可放：哇你这个人，仗着有屏幕保护你是吧？

不过绝大多数人都会对兔子小姐更有亲切感吧？她直接向他发出疑问。

程屿说：因为我不喜欢吃胡萝卜。

他问江凡凡这又是真实经历改编的吗，那么兔子小姐对灰狼先生到底是一个什么态度？

是厌恶吗？

渴切一个答案又惧怕这个答案。程屿难免紧张，他靠在椅背上，用手臂遮挡着光线。

倒扣在桌上的手机传来一声震动，动静很小，却像审判的钟声一样震耳。

喉咙有些干涩，程屿无意识地舔了舔嘴唇，拿起了手机。

江凡凡：不能说是厌恶，更多的还是尴尬吧，犯一次蠢还说得过去，接二连三地犯蠢多少有点想去世了。

程屿坦然发笑，一个人看着这条消息无声笑了好一会儿，这才堪堪收回心思，指引她：你有没有想过换个角度写这个故事，以灰狼先生的视角来写兔子小姐，说不定会是截然相反的效果。

是个好主意，但江凡凡没考虑过。毕竟兔子小姐的小心思她可以洞悉，灰狼先生了就说不准了。

这天晚上她做了个梦，又梦见自己走在了独木桥上，对面那人的声音一直蛊惑她往前走。江凡凡走到了独木桥的尽头，声音主人的五官也随着她的步伐逐渐清晰，赫然是程屿那张出众的脸。

梦境的有效期很短，没过多久，江凡凡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自己梦见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