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2 / 3)

,当初确实是不曾向官府上报。

帝姬就轻轻地歪着头,仔细思考了一会儿L,“你家不曾交赋税呀。”

少年很羞愧地又趴在地上叩了一个头,“那时小人的祖父生病,家中为了尽孝,凡是有的,都拿出去了,实在凑不起税钱,也凑不出人丁去服劳役……”

他这样说,帝姬就在那认真地想。

周围确实围了一圈儿L的宫女和内侍,但谁也没有开口。

这样的情景,这样的话语,王善心里就嘀咕,更不像个有心计的人了。

“你失了地,只好上山做贼,我知道了,”帝姬想完之后又说,“那你今天为什么来呢?”

“小人也是好人家的儿L子,祖上清清白白,穷死困死也不曾为匪为盗,小人辱没了祖先,日日夜夜都为此羞愧煎熬哪!”少年说着说着就开始哭,“小人前不久在黄羊寨,却听到了仙童赐下仙符,造福兴元府百姓之事!仙童于百姓有大恩!小人若还不能迷途知返,岂不成了畜生!”

他这样呜呜地哭,哭得伤心极了,

就像眼泪不是硬挤出来的,而是发自肺腑感到委屈而流下的——他当然委屈!

那山千万年来就在那里,他家在山里开垦的田地,不曾占了别人半分,怎么就得交税纳粮,将一家老小的口粮硬分出去给官府?怎么南郑城外那大片大片的良田就因为主人做了官,得了功名,所以就成了“为国守财”,赋税劳役就全免了呢?

怎么他家不偷不抢,自己辛苦开垦出的田地就归了别人呢?

他不委屈,他是怨愤!

帝姬是个很善良的人。

她见到他哭得这样悲切,命旁边的内侍端了水来,让他洗干净脸,又用细布将脸擦干,途中还劝慰了他几句,算是将他劝得不哭了。

他抱着细布,小心地看了她几眼。

如果这个小女孩真是小小的身体大大的算计,那她就该将话题转到黄羊寨的山贼身上,并且问他山寨的内幕了。

但她没有。

她很关心地问他家中还有几人,高堂安在否,康健否。问过之后又问他家乡什么样,乡邻的生活是否困苦,她有什么能帮忙的呢?

现在他是已经在山寨里了,生活得怎么样?

有内侍不声不响地搬了椅子过来,让他在帝姬几步开外的地方坐下,又递给他一盘白糖糕。

东西很素净,吃着甜甜的,他清晨下山,走了这么远的路,空空荡荡肚子就被糕点填满了。

话题不知不觉,渐渐就跑远了。

直到内侍走过来提醒帝姬,做功课的时辰到了,王善才突然惊醒。

“帝姬!小人此来,是为了弃暗投明!”

她点点头,“你已经弃暗投明了呀。”

他就被噎了一下。

“小人想戴罪立功,”他决定将话说得明白些,“小人可以为团练营带路,进山剿匪!”

屋子里忽然静了下来。

帝姬静静地望着他,像是在看一个很陌生的人。过了一会儿L,她轻轻地点了点头。

“好。”

他心里一块石头像是落了地,但又不知道为什么,浑然不是滋味。

少年被带出去了,在灵应宫外给他寻个地方,送些饭食,再睡一觉。

佩兰吩咐妥帖,转回来时,这一屋子的宫女内侍都已经散了,只有帝姬坐在窗下,正仔仔细细地看一张地图。

“帝姬可是忘了令他在地图上点出黄羊岭?”佩兰问道,“我去叫他回来?”

她头也没抬,“你叫他,他也不会给你指出真正的路。”

实心眼的小姑娘就懵了,“为何?”

帝姬没回答,“叫高大……叫赵俨去白鹿营一趟,给我寻几个家在褒水附近的山民。”

“是……寻来之后,吩咐他们什么?”

这一次帝姬抬起头了,“那少年虽然有些聪明,城府却不深,他讲起寨中事时,曾说起于山阴干活闲暇,隔河观景,与家乡景色大有不同之事。”

佩兰还是没明白,“隔河观景,又如何?”

“那是条大河。”她耐心地又多解释了一句。

厢军被偷袭的地方必定是离山寨不远的,但秦岭延绵,想两点成一线找山寨是不可能的,那就得多加几个坐标。

比如王善说漏嘴的话里,居高临下,山阴处脚下有河,厢军进山前,曾经在褒水取过水,那大概率这山就在褒水的南边。

但褒水曲折且长,两岸猿声啼不住,沿着褒水翻山越岭还是有点难,尤其容易打草惊蛇。

再仔细想想。

他看什么景色呢?

他看对面山峰如神女。

这原本是个很安全,很熨帖,甚至可以说是不着痕迹在溜须拍马的话题。

山有神女,白鹿灵应宫也有神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