夭折(2 / 2)

:“我并不是要替你做决定,马伯牧此人尚可,等你了解过后若愿意我便帮你。”

他只去调查了马家和马伯牧,马伯牧此人他考量再三,勉强算可以托付的人,除此之外,他又在宁平公主那里做了些准备。

他善于把事情做得周全,但是这一切都建立在阮善自己的意愿上,没有人能逼她做不想做的事情。

可是阮善现在的反应告诉他,他一定做错了什么,胸腔里,某种不知名的情绪到处冲撞。

他随身没有帕子,阮善哭得泪眼模糊,想去扶她,但是阮善第一次躲开了他,李骁僵住。

阮善只觉得身体被人攥紧,李骁的话一句一句砸在她心上。

她有些难堪地低下头,把手掌抓破,咬唇忍了又忍才恢复几分清醒,她很着急地想撇清什么。

“立牌位是我考虑不周,这样逾矩的事,冒犯了长公主和……”

她很想将自己的心思藏起来,当初她那样做并没有喜欢李骁的心思,但是现在提起,她只想都划清界限。

李骁面色微变,他怎么会听不出来,阮善在贬低自己,她像是面对太后或者裴敬启那样,通过贬低自己来揭过这件事。

李骁心里发紧,又听她说:“平骧侯世子的事情我并不愿意。”

他脑子一片混乱,不明白阮善为什么会这样,手心里还蹭有她湿润的眼泪,李骁先抓住他能理解的事向她道歉:“是因为我私自干涉吗,是我没有尊重你,你别哭,你不愿意我就不会再有任何行为。”

李骁后悔自己的草率,他只顾着证明她可以,却忘了她内心的想法才是最重要的。

“是,平骧侯世子那里……”阮善说不出完整的话来,只把话题引在了马伯牧身上,李骁连连保证不会再那么做,又向她道歉。

阮善擦掉眼泪,努力让自己不要失控,她扯出一个有点苦的笑,说:“我得回去了。”

李骁想去碰她,但阮善仍是躲避:“我想自己回去,我先走了。”

她说完,逃也似的转过身,眼泪又如泉水般掉,在她转身的一瞬间,莲花台升起无数暖色的孔明灯,在一片嬉闹中,她走向了昏暗。

李骁喉咙发涩,他并不理解自己为什么会出现这种陌生的感觉,也不明白阮善,但是他片刻也不敢耽误,身形一闪,追着她的背影很小心地跟了上去。

阮善直接回了和宁宫,一路走得艰难,进了卧房也不曾点灯,李骁第一次靠得这么近,他耳力极佳,将阮善压抑的哭声听得清清楚楚。

卧房内,阮善满心都是李骁那句“谢谢你为我和我父母立牌位,所以你不必因为我帮你而觉得有负担”。

她想起那天晚上看到的李骁颈间的那道疤。

最初的记忆从未这样清晰过,她已经淡忘的蒙面人竟然会是李骁,再想却也合理,一些细节是对得上的。

李骁是因为看到她立了几块牌位,所以才会在之后帮她。

她做那些事的时候从没想过要什么回报,仅仅是她不忍李骁无人祭奠,又感激他过去的照拂,所以才自作主张,还悄悄将自己充作他的妹妹。

她根本算不得什么的举动却换来李骁的那些帮助,不知道平白给他添了多少麻烦,或许已经变成了他的负担。

阮善觉得有些难堪,那些李骁对她的好就像是她偷来的一样。

她以为她和李骁是相依为命,没想到却是她毫无知觉地享受李骁出于牌位的回报。

这何尝不是一种交换,难怪李骁会想她和马伯牧的事情,若他真的帮她嫁给马伯牧,那么这点不算情分的情分便也偿还完了,那是西北啊,从此山高路远两人就再毫不相干。

哭了小半个时辰她才停下,已经很没有力气,衣袖全部都浸湿了,她抹抹眼泪,有些脱力地蜷缩在床上。

她哭得头疼,却异常清醒,在黑暗中睁着眼睛出神。

比起裴敬启这样的人,她和李骁在宫中的处境都不算太好,李骁释放出一点善意她就以为他们是在抱团取暖,实际却是她自作多情。

她以为的同病相怜只是她在拖累李骁,李骁是不需要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