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点，月色袭人，宿舍门前除了狗和王佳外，灯光、树影、田径场……都陷入很沉的梦。

狗属于典型的拉萨犬，毛很长，两撇眉毛一直垂到地面。王佳刚上台阶，它就蜷起身子像一团毛球滚了下来，王佳吓了一跳，连连后退，仔细一看发现是常在学校出没的几只流浪犬之一，她记得自己曾给它取过流行并不广的名字，流行不广的意思是只有她和周梅这样喊它。

狗凑到她脚边闻了闻走开了，王佳跨上台阶坐下，朝狗拍了拍手，山羊，过来!

山羊听到声音后呜咽了一声，跳上台阶回到一开始趴的地方。

你还真是现实啊！王佳悻悻地睨了它一眼，我谢谢你没把我认成你那个当甩手掌柜的主人，我可到达不了把你放归自然的境界。

山羊似乎听懂了王佳的话大叫起来。

你别不爱听，我说的可是实话，王佳撇了撇嘴道。

山羊叫着冲到了她面前，王佳从书包里拿出自己没舍得吃完的面包片，掰成几块丢在它跟前，拱火道，我要是你主人，知道外边还有一只傻狗整日做梦自己会接它回家，这个点肯定都睡不着觉。王佳说完见山羊正抬头眼巴巴地看自己，刚才的气焰瞬间就没了，傻狗，我可不是要带你回家的意思啊。

这么容易相信别人，我看你下辈子还是别当狗的好，王佳叹了口气回到台阶坐下。

眼前天色依然黑得深沉，仿佛海角的水蒸腾在远处静默的山林上空，充满了神圣的气息。此刻王佳看见山羊失落的眼睛，觉得握住了这个世界最孤独的心脏。

不知不觉，太阳已经升起来，现在是凌晨的六点半，路上走动的人不断变多，这时宿管阿姨提了串钥匙来开门，王佳在门开后把包放在一楼暂存柜里就去食堂了。

食堂刚开没多久，王佳成了它今天第一个客人，她点了碗饺子，满足地吃完后准备把碗放回空盘回收处，刚起身便看见陈生正站在窗口处看着自己，图片里的笑容一下跳入她的脑海，像被人按下了暂停键一般，她的双脚不受控制地僵在原地。

看见陈生走过来要说什么，她急忙抢先一步问，真巧，你也来食堂吃饺子吗？不知道为什么，说着再平常不过的话她也并没有自己想象得那么轻松。

卓伊突然从一侧出现，挽住陈生的手调皮地说，不是哦，我们吃拉面。

陈生笑容满面地看着卓伊，你不是刚才还说要吃饺子吗？

我又想了下，前天冬至不是吃了吗？今天我们还是吃别的吧，卓伊说着连忙拉着陈生走到拉面店的窗口。

王佳来到回收处放下盘子，看着正蹲下给卓伊系鞋带的陈生，觉得问出那个问题的自己有些愚蠢。这个时候恐怕只有自己才会想到去吃冬至没能吃上的饺子吧。

她失望地走出食堂，手机铃声毫不防备地响了起来。

喂？

你到学校了吗？周梅带着哭腔的声音像海啸绝望地扑来。

你怎么了？

没事，我就问一下。

到底怎么了？

周梅擦起了掉落不止的眼泪说，王佳，我根本做不到面对他。

王佳心情变得沉重起来，这么难过干嘛还要去?

看见他发来消息说他要结婚的第一时间，我不愤怒，也不嫉妒。你知道吗？我似乎在一瞬间回想起他对我这么重要，重要到如果不去见最后一面会痛苦一辈子的程度。

王佳感到被猛地电了一下，周梅流着泪告别的模样仿佛就在眼前，原来你是这样想的......但是装满你人生十年时间的人能这么轻易就放下吗？

王佳回头看向食堂的入口，仿佛一条被掏空了心脏的狼在那里淌了一地的血迹。

这么矫情的话从你的口中问出来，我都要怀疑电话另一头是不是王佳本人了。

说完周梅笑了起来，笑声像风铃在晃动，飘飘忽忽的让王佳抓不住。

你别闹，王佳担心地攥紧手机说。

周梅语气平静地望向前方，说放下就放下的话未免太现实，我不要做那种人。

王佳怔了怔，喃道，你怎么和山羊一样傻里傻气的。

你在说什么啊。

你还是当没听见吧。

王佳离开后，陈生的拉面从下单到现在热气已经散了八分，卓伊看了一眼还在走神的陈生说，你快吃呀，面都要凉透了。

陈生用筷子在面上拨了拨，嗫嚅着说，我吃不下。

卓伊把自己碗里挑出来的蛋黄又挑到了陈生碗里，说，吃不下也得吃。

陈生看着这个蛋黄表情凝重，卓伊问，怎么了？

我讨厌蛋黄。

乖，医生说了吃蛋黄能增强你的抵抗力。

陈生抬眸看着卓伊，忽然很认真地说，那你先答应我。

卓伊吃着面，假装听不懂地抬头看他，答应什么？

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