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来没有如此慌乱地上山。

包围村庄的不是人，是妖怪。

在妖怪面前，人只有借助超越人类的力量。

“祇！”我冲进大厅。

在大厅的中央有一张桌子，桌面中央摆放着一个我从没见过的东西。祇就站在桌旁。

我忽然发觉祇的神色有些不对。

“祇！救救我们！”我顾不得那么多。

“我救不了你们。”祇的语气极其平淡，平淡到有些不自然。

我的血液凝固了。

“每个国家都有自己的麟，麟也只能管自己国家的事情。”一字一句，祇从来没有说的这么慢，这么……难。

“你的意思是……”我拼命摇头，不敢相信。祇绝对不会不愿意救我们，可是……为什么这“天”立下的规矩却要求麟见死不救！

“很遗憾，翼国的麟刚刚消逝。但是，你可以接替他成为麟。只要你吃下……麟的角。”

说着，祇的手臂在空中挥舞了几下，桌上的那东西便升了起来，然后我看到有碎片从上面剥落，落进下面我同样从未见过的容器里。祇就拿着那容器向我走来。

这就是麟的角……

我接过它，里面静静地躺着几片油润如蜡的圆片。外面一圈呈褐色，里面是淡黄色。

靠这个我就能拯救村子……

“漓，吃下去后，你就不再是人。你将无法被没有一定灵力的人看见和接触。你甚至可能会因此孤独几百年。”

“所以……不……你也将失去作为人的一切记忆。”

有如晴天霹雳。

但更让我震惊甚至恐惧的，是祇对我说了谎。

在我第一次上山时，祇说的是对记忆没有影响。但是现在从祇口中说出的却并不是这回事。

“祇……”我浑身颤抖着瞪着祇，我说不出话，我也无话可说。

“多亏有人告诉我漓在山上，我就来了。今天的山路似乎特别好走。”

是谁？

我转动僵硬的脖颈。

是蒿。

仔细看，他甚至身上还有伤。

我有种窒息的感觉。

“祇！！为什么！你！！”我对着祇怒吼。

“祇？漓你在朝谁喊啊，我看不到。”在蒿的眼睛里，我现在是什么样？

我想冲向祇，但是发现我的腿根本动不了。

“漓，你不吃吗？”蒿的话把我刺穿。

我这才想起来，蒿是最早看过那本书的人啊。我现在在做什么，他知道，他看得懂。

祈一言不发。

“有的时候要敢于相信传说，不是吗？”蒿大笑起来，“漓，我们村子靠你了。”

蒿说话的时候，我看到他的血在地上反光。

我看到他的眼泪。

我看到……

我……

毫无征兆地，我手中的容器被一下子抢走。

“人还是没长大的好啊！”蒿抓着那几片角，“漓，作为队长，让我先来做个示范！”

蒿把角吃下了。

“蒿！！！”我知道没有灵力的人这样做等于自杀。

但他在朝我微笑。

他双腿支撑不住，靠在墙上坐倒了下来。

他吐了血。

又是一口血。

又是一口。

一秒仿佛永恒。

“漓，你是能看到樱花的吧。”

蒿脸色苍白如纸。

“真遗憾啊，那样大的樱花，该有多美呢……”

“多么希望我是在战场上死去的啊……”

那是蒿的最后一句话。

我扑到那麟角上，不知道咽进去的是什么。

祈从始至终都无动于衷。

我想，从我看见那棵樱树开始，所有的故事就已经写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