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2 / 2)

控场这方面,远不如师弟得心应手,就怕气没出了,又惹来一腔的恶心!

就在凌绝顶犹豫之际,这出气的机会却自动送上了门。

自家祖父那无耻至极的声音,从院门口传了进来:“呵,考中了秀才就可以不认长辈了,这是哪本书里教的道理?”

十多年来头一回,主院那边的人,竟然愿意屈尊往偏院凑了。

跟穿着朴素的夏荷相比,那位姓卫的姨太太可谓是富贵逼人,头上戴的是宝石珠钗,身上穿的绫罗绸缎,面上也不怎显老,五十多岁的人了,依旧是娇美无比。

卫姨娘似嗔似怒地瞪了凌志荣一眼,满是愧疚道:“姐姐,老爷就是个直脾气,您可千万别往心上去!怪只怪老爷当初年轻气盛,总想跟父母反着来,这才将亲人给推远了,后来想要挽回,却又拉不下脸面,哎,只希望现在弥补还来得及。”

夏荷黑着脸,气得嘴唇直哆嗦,怎么有这么不要脸的人呢?怎么就这么不要脸呢!

欺辱践踏了别人近二十年,轻飘飘的一句“年轻气盛”就给揭过去了,还弥补?早怎么不见你来弥补,我孙儿考中秀才,你就要来弥补了。

可偏偏那卫姨娘那话,却说得漂亮又真诚!

夏荷不会这种胡说鬼话的本事,她此时只想指着贱人的鼻子大骂!可偏偏又觉得别人是云淡风轻,自己若是歇斯底里,便显得自己是输了。

所以只能憋着,憋了二十来年,憋得她人都快疯了。

卫姨娘却不管这些,只继续自说自话道:“姐姐,有道是兄弟齐心,其利断金,大郎和二郎这一代只有他们兄弟二人,到了绝顶和冠英这一代,也只有他们堂兄弟二人,更应该守望相助才是!我看大郎日日风里来、雨里去地往码头上跑,实在辛劳,不如将南街的铺子转到他名下,就算不做买卖租出去,也能轻松不少。还有绝顶,今年应该会去参加秋试吧,到时候路费银子也不用您操心,也该让他祖父出一回了!”

卫姨娘从指缝里漏了一些口头上的好处给凌绝顶父子后,就迫不及待地将孙儿凌冠英给拉到面前来,笑着提要求道:“你啊,同样读了这么些年的书,却连个童生都没考上,以后可要虚心跟你堂兄讨教,你堂兄恢廓大度,想来定会尽心指点你的。”

卫姨娘最后这话是对着凌绝顶说的,语气里并无半分讨好,只带着明晃晃的利诱,以及不容拒绝的笃定。

卫姨娘这自说自话的本事,不仅夏荷不会,凌绝顶其实也不会,好在他有一个腹黑狡诈的师弟!

凌绝顶走到了许冠英和卫姨娘面前,努力笑得真诚,道:“那是自然,咱们可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堂兄弟,我定当尽兴指点,今日我便指点堂弟第一回吧,好不好?”

凌冠英长得油头粉面,穿得花里胡哨,比凌绝顶还小将近两岁,人生却过得五光十色,正不情不愿地立在卫姨娘旁边,眼里的不屑与鄙夷毫不遮掩。

卫姨娘原想着先跟凌绝顶修复修复关系,再通过他攀上蔡公胜,闻言也不好反对,只道:“顶哥儿爱护弟弟,自然是好的。”

卫姨娘刚一说完,凌绝顶便仗着自己那高大结实的身量,一把将凌冠英拽趴在石阶上,拿起墙边的扁担就往他屁股上招呼,每重重地打一下,还要“尽心指点”一句。

“啪!”

“一指点你尊重长辈,不要咒骂祖母‘老不死’,讥诮伯父是‘穷鬼’,轻贱自家堂兄是‘奴才’。”

“啪!”

“二指点你洁身自好,不要今日狂青楼,明日包画舫,小小年纪折腾得跟个肺痨鬼一样!”

“啪!”

“三指点你尊师重道,不要因为夫子责骂两句,就找人去烧人家后院,险些害死数条人命!”

“住手,你做什么打人!”卫姨娘大惊失色。

“你个不孝不义的东西,竟然敢打自家堂弟!”凌志荣勃然大怒,上前想要阻止。

凌绝顶见他老态龙钟,担心被讹上,连忙避瘟神似地退开两步,吊儿郎当地拄着扁担,却义正言辞道:“我这不是在尽心指点堂弟么,玉不琢不成器,惯子如杀子,我亲爱的堂弟之所以长成这么个畜生不如的玩意,就是被你们害的!”

打人的招是师弟帮忙想的,这话也是师弟教他说的,以凌绝顶的性子,打人已是极限,他实在想不出这么厚颜无耻话。

不过这话可真管用!瞧把卫姨娘和自家祖父气得,都开始哆嗦了,哈哈哈……!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