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市风波(1 / 3)

乡镇税所 萧云川 2559 字 2023-05-28

早晨的太阳从苍茫然的东山之上露出脸来。它最初几道光芒的温暖,与即将消逝的黑夜的清凉交流,使人感到一种甜美的倦意。街上一切笼罩在柔和的晨光中。税务分局门外街道前方一个池塘边,柳树低垂着头,柔顺地接受着命运的安排。不远处挺拔的杨树舒展着手臂,草丛在湿润中透出几分幽兰。

在王志山眼里,又是崭新一天的到来 。

税务分局院坝不大。宿舍楼上的间间宿舍由一条走道联结。宿舍联通对每个人开放,少有秘密。董留成的宿舍是王志山经常光顾的地方。在那里,他听他诉说入职的经验和做法。推开门,最初来时满目狼藉、厚厚的灰尘,满地的烟头,沙发上散发着异味的衣服,以及床上被子像一条大青虫一样扭曲的模样,一成不变。

董留成似乎习以为常。

乡镇税务分局表面随意,是上头税务局一时不能改变的。基层分局的人忙于做事,不能呆在办公室里守时。用张兴福的话来说,守时不会让税收进来,税务局的工作地点在外,而不在办公室。而且江北这样一个夹皮沟,属于坝子里最容易让人遗忘的角落。位置的特殊,决定了它不一样的偏僻。想要到县城去凑县城的繁华热闹,得走上二十多公里路途;它多了农村的恬静幽美与清苦。对于县城的人来说,如果不是随意而安,不能安放下躁动的心。

各个基层税务分局税务所都是老中青搭配。对于王志山这样的年青人来说,跟在年长同事的屁股后头,说上现学现卖的话,争做所及的事,是他每天要跟在师傅后头要做的。他的勤勉,成为几名老同志纷纷争取的新搭档。

争得最凶的,成了谷文武。他带王志山去了一段时日后,再次一屁股坐到张兴福面前,提出来让王志山跟他去清理夜市摊点税款。

张兴福对谷文武向来不待见。谷文武的絮絮叨叨,他不耐烦了:

“就你,成天像个鸨母鸡一样唠叨!你早些时候去干什么去了?差不多一年时间了,你跑来跟我讲夜市摊的税没有收?搞什么球名堂,一天到晚吃粮不打枪、拿工资不干活!”

谷文武脸上挂不住了。他长长地来了“哎呀”一声,道:

“兴福,这个事情不能单怪我。你想想,本身上面就有规定,说是双人上岗才能收税;跟我搭档的张焕娣是个小婆娘,刚生了娃,晚上外出不方便,我不好叫她!再说了,夜市摊税收特殊,如果我们不踩着点去,趁他们生意好再去;到时候他们反咬一口,说我生意差,交不了税,你怎么办?不逮个现形,话不好说,我这工作没法做!”

谷文武一套套的,明显是在为自己找借口。张兴福满脸不高兴。他对谷文武工作的一贯表现,看在眼里,恨铁不成钢。可转念一想,分局除了杨武实,剩下的老同志,就数谷文武。对于他这种年龄、半路出家的老同志,吃惯见惯的,嘴上功夫利害,跟他纠缠,没有必要。想到这里,他对谷文武道:

“你少讲这些没用的!你就直说,你有什么困难,要我怎么帮你?”

机会来了。谷文武收起水烟筒,道:

“别的要求我没有。我就跟你要个人,就行了。”

张社文白了谷文武一眼,呵呵笑了:

“早知道你这点臭毛病!说点话走七江绕陆良的(笔者注:走七江绕陆良,本地方言。七江、陆良均是地名;走七江绕陆良,原本指南辕北辙,在这儿指绕圈子),尽跟我兜圈子!说,你倒底要哪个?”

一看重点来了,谷文武道:

“我就要王志山那个小伙子。”

张兴福手一挥,

“可以,拿去。”

末了,张兴福不忘对着谷文武耳提面命道:

“你倒是拿出点老干部的行知来,可是啦?莫干了一辈子税收,到头来还让人家小伙子唱主角,自己去当缩头乌龟,不像话嘎!”

晚上天色黑尽的时候,谷文武和王志山去了夜市。

小镇的夜市摊点集中,全在电影院门口。华灯初上,阴冷的天气,让劳作一天下来的人们昏昏沉沉。整个小镇跟人一样,像是天上星光一样暗淡。电影院最后一场、也是唯一的一场电影尚未散场,路灯闪着昏黄的光,照在电影院门口的路边,零散地摆了几个小摊,杂乱在地上支了煤炭炉子,将油锅里的洋芋煎炸得微微冒着香气和热气,像是摊主们打出的广告,让过往的人能一眼看出这儿是烧烤。

电影院对面的小旅馆,门口前方摆了一个炉子与摊位,是摊主秦玉莲招徕客人的招牌。秦玉莲是小旅馆和烧烤摊主人。她年近五旬。丈夫张二狗是村干部,为她盘下这个营生,经营小旅馆多年。为赚钱贴补家用,秦玉莲将煤炭炉子烧得火红。原本并不宽阔的马路,由于她的占道经营,挤占得不太开阔。她拿捏着时间,切好早已卤好的猪头肉,一古脑儿上桌,将削好的芋头倒进油锅里,给炉子开足火,任由油炸芋头的声音“滋滋”作响,香气四溢。准备停当,就等着生意开张。她瞄着过往的人,不时吆喝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