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她深深地弯下腰,坚定的,肯定的,重复地念着,“对不起对不起……”

“喂!你……”被致歉的对象一脸错愕,而后反应过来,急切地劝到,“不要这样!别在这里,蒂娅!”

“居然向海贼弯腰,还是在罪大恶极的海贼王之子身前。”

哈蒂娅感到周身温度渐渐升高,炙热的空气灼烧着后背。

“你可真是海军的耻辱啊!”

哈蒂娅回身,面对着眼前愤怒的赤红色的扭曲。】

蒂娅醒来,看了看床头的闹钟,时间从2:59蹦到3:00。

白天隐约中听到的的吵杂声已经少了很多,相较之下打呼声倒是增加不少。她能感知到医院内一些还未度过危险期的重伤患,不过更多的大都因为大战的原因疲乏至极的轻伤。

身旁报纸的头版刊登着几个小时前的战果,白胡子战死,火拳艾斯战死,草帽路飞重伤濒死……总之一句话这是一场海军大获全胜的战争。

就应急病床已经排满了走廊两旁这一点来看,大获全胜的代价真大啊。

太平间怕是已经塞满了吧。

她有些恶意地想着,随即又为自己的想法产生了罪恶感。

毕竟战死和重伤的那些人并不全都是些讨厌的人。

那些人里也有跟她一样为了正义,为了自由,为了坚持信念而战斗的人。

这种情况下自己这个被处分的海军占了二分之一的双人病房是不是有些太浪费了。

哈蒂娅环顾四周有些感慨病房的宽敞豪华,最后视线落在一旁吵醒自己的声源上。

“您不用休息一下吗?卡普中将,”她问一旁正咔嚓咔嚓嚼薯片的上级:“医生不是说少吃一些那个比较好了吗?”

丝毫不觉得干扰到其他人的卡普大笑着:“哈哈哈小丫头恢复的不错嘛。”

“…谢谢关心。”

虽然并未公布于众,但哈蒂娅还是根据近来的周围的喧嚣内得到一些大概的信息。

比如眼前的人最终在责任和情感面前选择了前者。他拦在一个孙子奔向拯救另一个孙子的路上。而他那个亲生孙子,草帽路飞,完全继承了如他本人一般的固执,为了拯救自己的兄弟,毅然坚定地向祖父挥出拳头。

被丝毫不放水的一拳击中,说重伤倒也不至于,说轻也真是不轻。

然而在那肉眼可见的伤害之下,更深的的伤口恐怕没有那么轻易能治愈。

他所站在的海军立场终究还是达成目的。

而他也失去了他的孙子。

蒂娅完全没听进去诸如“年纪大真是不行,年轻就是不一样”的唠家磕,等到对面停顿的某个阶段,她插进一直想说的话:“对不起……我很遗憾。”

周围陷入安静。

海军中将停下了薯片,也停下了言语。

也许她不该说这个的,哈蒂娅想,眼前的年长者像是瞬间失去了二十年的光阴。

沉默的病房只能听到秒针跳动的声音。她在内心数到20,才鼓足勇气,又一次艰难的开口“我很…我很抱歉……我……”

然对面却像是听到什么玩笑似的笑声打断她,“干嘛一副自责的表情啊,这件事啊,从头到尾明明和小蒂娅没有关系吧。”

然而这安抚性的话语却是压垮骆驼的最后稻草。哈蒂娅顷刻间泪流满面,:“但是……但是我……”

太糟了。

她想。

软弱,无能的自己真的太糟糕了。

“……如果……”她说。

如果……

她想。

自己能更强一点的话。是不是就能不太一样了。

可是,能够怎么不一样呢?

那种情况下。

火拳艾斯要在众目之下被押解到大监狱。

即使有大将战力,即使挡住正面的暴怒的赤犬大将。

她还能防得住身后突然出现的青雉先生吗?

蒂娅握了握手心,感觉到指尖微微颤抖。灼伤和冻伤残留的感觉深入骨髓。

她做的最终不过是无能的发泄与自取其辱又毫无帮助的失控行为罢了。

“别小看人啊丫头,”似乎是看出她的想法,卡普中将难得一见的严肃表情:“那小子自己要走的路,你若可怜他,便是侮辱他了。”

“对不起,”她捂着眼睛,不甘的开口,“我只是觉得不该是这样的。”

“我发誓要要把他关进大监狱,我会打赢他。”

那是哈蒂娅所一直深信不疑的,“火拳艾斯,他总有一天会败在我的刀下……”

“而不是倒在那种莫名的缘由里。”

推进城满是该死的恶棍,最后处以死刑的却仅仅是因为一个自己都讨厌自己所继承的血缘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