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秦府的马车便早早等在了宁安寺，秦婉坐上马车，所见之处依旧只有玉清，不免有些落寞。

“布谷，布谷。”

秦婉如沙漠中的花朵迎来久违的雨水瞬间散发出活力，她迫不及待巡视四周，只是只闻其声未见其人，最后在元音娘的催促之下才不情愿地盖上了车帘。

元音娘以为秦婉舍不得离开宁安寺，百感交集。

许久秦婉才把心思收回，留意到元音娘欲言又止的样子，问道：“娘是否有话跟婉儿说。”

元音娘叹了一口气，又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心疼道：“婉儿，这次斋戒你当真没有一丝委屈吗？”

秦婉深知她的命运早已注定，她被当成牵制她父亲的棋子也是势在必行，王权面前皆是蝼蚁，挣扎终是徒劳无功，然而这次的斋戒之行却为她灰暗的余生照进了一束光，她再无他求，便摇了摇头，说道：“婉儿不委屈，但是婉儿替父亲委屈。”

提到秦戬，元音娘忍不住咬牙切齿，“你父亲戎马一生，没想到保全的是一群白眼狼。”

秦婉立刻慌张地用手捂住元音娘的嘴，谨慎地朝外瞥了一眼，眼神里多了一丝责备：“娘，小心祸从口出。”

回到秦府已经午膳，云绮早已心急如焚，一看到秦婉的马车，欣喜若狂，立刻招呼家丁放上马凳，看到秦婉的一瞬间喜极而泣，“小姐，你可回来了。”片刻才回过神跟元音娘行礼请罪。

元音娘并未怪罪，反而非常欣慰，婉儿身边有这样一个真心待她的人不容易，将来到王室也可互相照应。

秦戬早已等在前堂，母女二人前脚刚进就被吓了一跳，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他，“老爷，你这是？”

几日不见，秦戬判若两人，胡子拉碴，眼窝深陷，哪里还有一个将军该有的意气风发。

元音娘再试着唤了一声，“老爷？”

秦戬使了个眼神，侍女给母女两沏了茶便关上房门退了出去。

秦婉不经意瞥见桌面上放着一盘糖藕糕，心中泛起一阵酸涩。

元音娘快步上前，拎着秦戬上下其手，嘴里不停囔囔着：“怎么瘦成这样了，府里厨子不给做饭？还有胡子，府里断水？眼周乌黑，怎么回事？”

秦戬无奈地握住元音娘的手，偷偷使了个眼色，一脸严肃，“音娘，昨夜未眠所致，好了，先坐下吧。”

元音娘满腹狐疑，仔细再瞧了瞧，恍然大悟，“想必是我与婉儿今日回府？想我们”，说罢元音娘双颊蒙上一层红晕，意识到秦婉在场，急忙改口，“想婉儿了吧？”然后转身，故作吃醋，“瞧，婉儿最喜欢糖藕糕了。”

秦婉笑着拿起一块糖藕糕自顾自品尝起来，毫不打扰二人打情骂俏，这番模样她看不到几回了，自是珍惜所剩无几的欢愉。

“音娘，昨日丞相着人送来了贺礼”，秦戬纵使千般左右为难，也不得不趁着元音娘心情愉悦之时鼓足勇气浇上这一盆凉水，“我收下了。”

元音娘愣住，这么多年，她有视她为唯一的夫君，乖巧的女儿，似乎很久未曾想起那个曾经令她心灰意冷的人，本以为早已释然，如今真的听到这两个字，母亲死去的那幕将她心中的伤疤狠狠揭开，鲜血淋漓，元音娘不由得握紧了拳头，“自从那个贱人取代了母亲的位置，丞相府就当没有我这个女儿，多年不曾看过一眼，现下这番，还不是因为婉儿的婚事，让他们有利可图。”

“音娘，罢了，就当是他给婉儿的一份心意。”

元音娘冷笑道：“哼，心意，他有心母亲便不会死，他有心便不会宠妾灭妻。”

秦婉见状，心中大呼不好，外祖父是母亲的禁忌，赶紧扶住元音娘的肩膀，小声安慰着：“娘，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您现在有父亲，有婉儿，莫要为不相干的人生气，小心伤了身子。”

秦婉记得当年她只有五岁，是父亲带来外祖母去世的噩耗，一同回来的还有不省人事的娘，府内乱作一团，下人们窃窃私语，父亲气急，当日便下令若有人在府里嚼舌根，一律逐出府去，自此之后，丞相便是将军府的忌讳。

元音娘拍了拍秦婉的手示意她放心，眼见元音娘的面色渐渐缓和，秦戬长舒了一口，继而朝着秦婉道：“今早王室送来凤冠霞帔。”

秦婉心头一紧，强忍住心中的苦涩，强颜欢笑地朝着元音娘撒娇，“娘，婉儿已经迫不及待想要见识一下王室的婚服，娘陪婉儿一起去好不好。”

元音娘点了点她的额头，宠溺地点了点头，方才的不快烟消云散。

云绮已经打点好马车里的一切，正在院中交代侍女活计，瞧见秦婉母女婉婉而来，立刻上前行了礼，帮着打开了房门。

赫然一抹玫红深深刺痛了秦婉的心，她极力克制着恶心，僵硬地对元音娘挤出一丝笑容，快步上前一遍遍抚摸，内心的痛苦如同汹涌的猛兽将她逐渐吞噬。

“婉儿？”不知不觉元音娘已经来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