设宴(1 / 2)

与安乐公主的相识不过是一场意外,那是她刚从儋州被接回来的时候,因为舍不得哥哥,她兴致缺缺,本打算推了叶灵儿的生日宴,却被柳姨娘以多结交朋友的名义又叨扰得不得不去。

叶重的官衔虽只有五品,却是守卫京都安全,总览镇守名义的实权职位,素来也有庆帝心腹之称,考虑到种种因素,她第一次返京便拒绝叶灵儿也说不过去,只得勉强收拾情绪,整理了衣裳准备出门。

设宴的地点不在叶家的常住府邸,而是一处郊外别庄。初秋时节,清涧流水与青碧的山田融为了一色,细水涓涓,几位形容可爱的侍女已经在地上铺上粗料编织成的“筵”,放置的食物皆是时下新鲜的瓜果蔬菜,也有巧夺眼球的点心作缀。

曲折的流水两侧,浮动着大小一致的船型载体,依附在其中的是一只接着一只的附双耳椭圆酒杯。叶灵儿此时便坐在一层细料编织的“席”上,或许是为了更为舒适些,她多加了一个垫子。见一个新面孔遥遥地走来,几位陪同说笑的闺秀先是互相对视了眼,即刻随着叶灵儿一起站起身走近去迎客。

“你便是范若若吗?”

开门见山的爽朗问话,正中间的红衣女孩有着一双剑眉,于是在清秀的五官之上似画龙点睛般又有了几分英气与凛然,样貌之夺目,远超寻常。

若若心里立时有了欣赏与亲近的意思,便温声回是,一边又将手里的礼物双手递给了她,谢绝了一旁的仆人好意。

“这是?”

“是《红楼》!”

“范小姐怎会有《红楼》的手稿?”

“是最新一章的吗?不是还没出吗?”

“是真的吗?字迹似乎有些丑陋…”

自范闲委托若若将《红楼》在京城加大印刷与出版以来,无数闺阁少女与风流公子无不为之倾倒,有人仿宝玉研制胭脂或是售卖,或是送礼,即成一段韵事佳话,也有不足笄的美貌女郎效仿黛玉吟诗葬花,一时间满京城的各类花草都被抢了个遍,也不知是喜是忧。传闻更是那皇宫里的皇子与公主也爱读《红楼》,竟达到了手不释卷的地步。

面对如此珍贵的厚礼,几位小姐自然无法抑制心底的喜悦与怀疑,一个个越过叶灵儿开始七嘴八舌起来。至于叶灵儿平时爱好武艺,没有太多时间花在书卷上,但《红楼》之火,她亦有所耳闻,至交好友林婉儿也是絮叨了这本书很久。可惜她又染上了病,这次宴席便未露面。

送给婉儿,她一定会早日康复的吧。叶灵儿暗自想到,她没有怀疑范若若送的是假物,毕竟她的身份摆在那里,又是第一次见面,没人会做这种蠢事。

范若若在她思虑之时,已细雨春风般化解了几位闺秀的焦急问答,也进一步拉近了距离,她想,哥哥的这招果然见效,如此一来,她在京城之中更是如鱼得水,也不必再惧怕其它。

叶灵儿想到婉儿,对范若若的用心既满意又喜悦,没过多久也一同拉着手谈起话来,一时间,几人似乎都在以她为中心欢笑,范若若也是极为聪明与妥帖的一个人,无论是家里官职高低还是才学年龄差次,交流之间,温情款款,礼貌周到,众人其乐融融,竟忘了流水宴与落座的事,直到一名老仆紧急来报,才打断了这般好场面。

“是何事,你这般仓促?”

“禀小姐,是公主!公主来了——”

话音刚落,被好几名侍女簇拥的丽人已走入了眼底,姝秀佚貌,光艳足以动天下。

如果还有什么能拿来形容,若若想,哥哥背过的那句诗是再好不过了,当真是“芙蓉不及美人妆,水殿风来珠翠香”,她小声感叹,却也把来人的目光吸引了来。

“好文采!”

安乐公主听力异于常人,或许是弥补了眼力有些模糊的短处,很小的声音,即使相距较远,她也比一般人听得清楚。

走近再看这一众女郎,范若若更是如明珠生晕,清丽脱俗,见之便生好感。裹儿瞧着她有些眼熟,心里奇怪,但也压不住亲近,于是主动问话:“你是哪家的女子,我怎么从来没瞧见过你?”

叶灵儿与一众闺秀也颇讲义气,虽是知道公主尊贵,去也怕此时呆呆木木的范若若得罪她伤了自己。

恰有心提醒她回神,范若若已机巧应对自如。

她回答是范家的小姐,礼部侍郎之女,又言辞恳切地再次夸赞公主容貌之美,她从儋州来,已被迷乱了眼睛,却还是一时失了心神与分寸,故而表现得犹如一块木头。

聪明人的临场应变,可见一斑,又因为她提到“木头”二字,让裹儿想起了往事,对范若若的评价便愈发出众了。

她认为范家所有的精华与灵气大概都集中到了这个小女郎身上,年幼至此,她还从未见过别的人能胜过她这份诚恳与聪慧的。二哥即便能言善道,但总透着一股假意,范若若却不同,想至此处,她更添亲近,又细细追问先前在聊什么,来到京城可有什么不便之处。

说到赠给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