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 章(1 / 3)

杨徹回到杨宅便回自己的东跨院,受伤的消息他没准备告诉杨信,杨信不知从谁那里听到。

他正在房中给伤口换药,杨信过来。

因为出贡院时被人挤了下,伤口又渗出血,小臂也肿了一圈。杨信进门正见到他狰狞的伤口,当即眉头拧成川字。

“伤成这样不请大夫,就自己处理的?”

“看过大夫,只是换个药而已。”他看了眼旁边张延,“张大哥处理这种伤不比大夫差。”

当年自己那么重的伤,都是张延给他换药,早就纯熟。

杨信鼻孔哼了声,询问怎么受伤。

未免影响他第三场考试,他谎称是遇到旁人打架被误伤。

“身边没一个有用的。”走上前扯过张延,亲自替他换药。

张延翻他一个白眼,将手巾摔扶手上,走到旁边坐下。

杨徹不好意思笑道:“这点小伤,还是不劳大哥动手了。”正准备将手撤回去,杨信摁住他手腕。他手臂疼得使不上力,只能屈服。

看着杨信小心翼翼的动作,他想到小时候有一次磕破膝盖,杨信也是这么小心翼翼用帕子给他包扎,还像个小大人一样抚着他的头哄他:“小耳朵乖乖,不疼了。”当时把他别扭得浑身鸡皮疙瘩。

伤口包扎好,杨信冷冷留下一句叮嘱便出门。

次日去贡院,杨信提前出门和他一起过去。

第三场顺利许多,到了号舍时辰还早。

左边的考生是个年过半百的老举子,站在号舍前昂面对天,吟了三句诗,最后一句似乎是憋不出来,换了好几个姿势,又是看天又是看地,愣是没吟出来。

右边的一位年少举子大概是被老举子憋得受不了了,给他续上。

老举子回头看了眼年少举子,微微点头:“好!好诗!”

“老先生,你考多少次了?”年少举子挤兑他。

老先生毫不生气,还认真数起来。

“这是第十次了。”感慨一声后道,“这次不中就不考了。”

“是该不考了,也要给子孙留条路。”

这话已经很不客气,老先生依旧浑不在意,像是没听出恶意一般,捋着胡须呵呵地笑,一脸骄傲道:“我儿已经是进士,如今正在地方上做官。”

“那不在家享福,还跑来考。”

这时差吏喝止,他们也停止交谈。

过了一会儿,太阳落山,晚霞铺满半边天,映着整个贡院内金灿灿,好似镀上一层金。

年少举子探出头问杨徹第几次考会试。

“第一次。”杨徹兴致缺缺地回道。

“那你中举很晚?”

杨徹观年少举子模样,和他相比那是很晚了,但是和大多数人相比,也不算晚。

他点点头:“庚子科乡试举子。”

年少举子神情骄傲道:“我也是庚子科中举,我中举时年方十五。”

“阁下乃是神童啊!”杨徹惊喜地称赞。

对方很享受被别人这样称颂。

只是可惜差吏再次打断了他们的交谈。

夜间左边老举子鼾声震天,引来旁边人不满,年少举子直接过去将老先生捣醒,一晚上捣好几次。

杨徹也睡得不安生,好在老先生半夜发卷时就醒来答卷,他下半夜才睡得安稳些。

次日,他醒来后便先拿考卷过来看,通览全卷时,看到最后一题时,他心一下子沉入深渊。

《诗》云:邦畿千里,惟民所止……

一字不差。

虽然心里已经有了设防,真在考卷上看到这一题,整个人还是震惊许久,好半晌才缓过来。

他赌输了。

提笔答卷,他也无法聚精会神,脑海中不断冒出隋波和张淮。

隋波和张淮二人却没他烦恼。

在见到考卷上的题目,他们二人欣喜若狂,全都将杨徹为他们写的文章,原文不动默写出来。

隋波先答最后一题,写完后脸上笑意难掩。其他几题答得只要过得去,有这一篇文章撑着,也不失为一张不错的答卷,况且他还有第二重保障。

应该万无一失。

张淮与他的心境有些相似。

贡院内除了他们二人,还有其他的举子见到此题心花怒放,感觉自己就要一步登天了。

与他们远远相隔的字号内,杨信看到这一题已经是午后,前面题目全都答完,他震惊得呆坐在字号内像个泥塑,久久不能动笔。

直到天暗下来,明远楼响起了鼓声,他才回神,颤抖着手提笔蘸墨。

他尽力控制自己情绪,可手还是抖得厉害,连巡视的差吏都以为他有什么病,对他特别关注一些。

在第二遍鼓响之前他终于将这一题答完,字也没了任何笔锋,甚至出现几处